徐老夫人干笑两句,脸上神情有些尴尬,一旁钱老夫人上前答道:“二位姑娘还小,且徐侯爷顾念姊弟间的感情,要多留几年再许人的。”
朝太妃还要再说,徐老夫人提起前阵子新晋的将军,人称“小赵云”,将话题引开。朝太妃恹恹地也就不再提亲事,指着李彻身后的男子道:“这就是‘小赵云’将军,因本家姓云,战场上骁勇善战,顾得了个这样的称号。说起来,他还与你家有亲缘关系呢!”
众人看去,这位云将军甚是沉默地垂立一旁,徐老夫人仔细一看,似想起什么,说道:“倒像是在哪里见过,你娘亲可是从前钱家西府的棋姑娘?”
他拱手作揖,答道:“回老夫人的话,母亲未出嫁时排行老三,因精通棋艺,故都唤她‘棋姑娘‘,父亲在世时,也时常唤这个小名。”
徐老夫人拍手,“这就对了,说起来,你还得唤我一声姑奶奶呢。自你娘出嫁随你父亲去了西北一带,与我们这些亲戚也就不大来往了。”
原来这云将军名毅,字莫闲,其父是四品奋威将军云忠,虽出身草莽,却因在军事布局上颇有天分,战场上立下过功劳,这才封了个四品将军。娶得是钱家分支的嫡小姐,与钱氏育有一子一女,长子便是云毅。云忠因旧伤复,四十不到便没了,钱氏与他伉俪情深,竟抛下两个儿女,与送葬当日一头撞死在棺木前。云毅十四岁便投军,每日勤劳操练不敢懈怠,得了圣恩封为平北将军,是为六品。
徐老夫人又道:“你如今越干练,竟比你父亲还要强上几分,前阵子听得你补了齐小将军的缺,封了将军,还未来得及祝贺,现在既然在这里遇上了,便没有不贺的理。我这小叶紫檀手钏是当年你娘亲献给我的,我感念她的好,便一直保存着,恰好今日我来佛寺祈福正巧戴着,便送与你罢,好歹留个念想。”
徐老夫人将手钏取下,云毅上前谢礼,恭恭敬敬地接过,退到朝太妃身后。
徐芷禁不住好奇往云毅那边瞧一眼,他生得壮硕,皮肤黝黑,站在那自有军人的威严,与旁边的李彻形成鲜明对比。
李彻见她往这边看,下死眼瞅住她,不加掩饰地笑了笑,露出皓白的牙齿。徐芷一缩,觉得这人着实奇怪,好端端地对着她笑做什么。
那边钱初走来,道:“孙儿来迟了。”
众人看向他,钱老夫人让他拜见李彻与朝太妃,钱初一一行礼过后,便扶着钱老夫人。朝太妃问他几句生活事宜,他一句句回答,旁边李彻要挑话题,钱初并不多言,没有附和他。
又扯了几句闲话,众人正要散去,忽然听得外面一阵吵闹,有小厮上前道:“外面来了个无赖,说是新晋的都察使,带着家眷非要来堂里上香,前头和尚师父们拦不住,现下已经闯到了院子里。”
众人闻言脸色一变,今日佛香寺已经按照往常的规矩清场,各家只带了十几个小厮,哪想到会有今日这样的情况。
李彻站出来,温言道:“老夫人们且去堂里坐坐,我去看看便来。想来那厮不懂规矩,我出去与他说说。”
朝太妃抓着他的手,紧张道:“如何使得!差别人去!你这金贵身子,要是被那不识好歹的人伤着了,可怎么办?”
李彻无奈,只得退回去,朝云毅点头,示意他出去看看。云毅会意,抱拳告辞便大步流星地往院外去。
徐老夫人等人进了佛堂,派两个小厮守在门边。待过了片刻,外面没了声响,朝太妃道:“想来外面的人已经知错退下,我们也出去罢。”
徐芷扶着徐老夫人起身,旁边钱老夫人没站稳,徐菱赶紧上前去扶,与钱初分别站在钱老夫人的左右手边,钱老夫人拍了拍徐菱的手道谢,徐菱嘴上应道,眼神却往钱初那边偷瞄一眼,见他丝毫没有注意自己,心中一阵伤心。
朝太妃走在前头,由李彻搀扶着,刚踏出门槛,院子里却突然冲出四五个拿棍舞刀的,凶神恶煞往佛堂这边来。
众人吓住,朝太妃微张着嘴道:“阿弥陀佛,这是怎么回事!要造反了不成?”钱老夫人赶紧抓紧钱初的手,道:“我的儿啊,你快往里躲躲!切莫让这些人冲撞你!”
李彻反应过来,带着众人往堂里躲,将门关上。吩咐丫鬟带朝太妃往佛堂里间去,好生伺候着。又转头对徐钱两家人道:“侧边还有一间里屋,只是规格不大,勉强可供两位老夫人歇息,若是信得过我,姑娘们留在佛堂也是无碍的。”
徐老夫人不放心地看了看徐芷和徐菱,徐芷微笑着点点头示意徐老夫人放心,倒是徐菱一脸焦躁不安,想着往里屋去。
钱初道:“我也留下罢。”
钱老夫人本想阻止,望了望徐老夫人,咬咬牙道:“那你且好生照料自己。”
徐老夫人叹了声,拉着徐芷徐菱的手嘱咐两句,不好再说什么,便往里间去。连王爷都主动要求留在佛堂,若再执意让姑娘公子们到里屋去,也不太合情理。
佛堂里剩下的嬷嬷丫鬟们被派到门边探风,堂里就剩李彻等四人。徐菱与徐芷站一块,老夫人走了,她便只能倚靠着徐芷。